163. 番外2-1 愚人節

 

　　時間過得很快。愚人節快到了。

 

　　其實吧，自從安瑀十八歲之後，每年的愚人節他都很煩躁。

 

　　他沒有那種跟朋友開開小玩笑，互相捉弄一下的小樂趣，有的只是滿滿對自己的嘲弄。

 

　　誰會在愚人節那天跟人定情交往？果然是笨蛋才會做的事，活該被人騙、活該被人耍著玩。

 

　　後來的整整七年，他都是這樣自暴自棄、自我厭惡面對這一天的。

 

　　可是如今不一樣了。他此刻是真真切切有了一個男朋友，就是當初在笨蛋節跟他定情的大笨蛋！現在愚人節要到了，他怎麼能放過這慶賀的好時機。

 

　　安瑀很想給男朋友一個終身難忘的大驚嚇，可惜他以前從來沒好好過愚人節，加上他現在新餐廳、堂香門市兩頭忙，根本沒有時間跟力氣去認真想怎麼整人，最後只好在網路上買一些無聊幼稚的整人小玩具，打算小小地捉弄一下，意思意思就好。

 

　　葉清和這一陣子公司好像也很忙，每天早出晚歸的，在家裡也不得安寧。有時兩個人擠在沙發上親親熱熱，即將擦槍走火之際，他的電話卻響了。葉清和為了接電話，居然放下懷裡香軟可口的人，躲到房間裡去接聽，等他講完電話，原本火熱的安瑀都晾涼了。而聽完電話面對不滿的安瑀，葉清和還總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。

 

　　安瑀問他怎麼了，他只閃閃躲躲無奈笑著說最近公司太忙，他太累了。

 

　　好喔！很累就很累吧！這樣精神有點不集中的葉清和，就更容易上當了。

 

＊

 

　　愚人節當天。

 

　　今年愚人節是星期六，之前葉清和就說過了，最近兩個禮拜公司都要加班，連周末都要忙。這表示葉清和今天也會像平日一樣，早起煮咖啡做早餐。安瑀早早起床躲在房裡等待，果然沒多久，他就聽見葉清和慌亂的腳步聲跟一聲驚叫。

 

　　安瑀昨天晚上特意跟葉清和借了他的筆記型電腦，葉清和起先有些推推拖拖不太樂意，說電腦裡有些公司的機密文件，不方便。但安瑀再三保證他絕對不動電腦裡其他東西，只是想用電腦看電影，葉清和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。在把電腦從房裡拿出來之前，還讓安瑀多等了十分鐘，像是與它難分難捨似的。安瑀本來還擔心，要是葉清和不放心他一個人用他的寶貝電腦，一直在旁邊盯著他，那可怎麼辦。沒想到葉清和把電腦交給他之後，忽然又不管事了，叮嚀他看完電影早點睡之後，就自己回去睡覺了。

 

　　安瑀被男朋友留在客廳，相當符合他的需求。他再三確認葉清和不會突然跑出來之後，開始布置犯罪現場。

 

　　葉清和今早起床出了房門往廚房走，看見電腦被隨意丟在餐桌上，螢幕是黑的，但是還維持著剛用完、螢幕沒有闔上的樣子。由於安瑀不是用了東西不收的人，他狐疑地多瞥了一眼，然後驚恐地看見電腦鍵盤上有一灘牛奶。

 

　　「啊啊，」葉清和慌張地去拿了抹布，又在電腦面前打轉，怕自己一擦，牛奶又開始到處流動。他擦也不是，不擦也不是，急得手足無措。

 

　　正慌著，聽見身後客房的門開了，安瑀扒著門笑到彎腰。這傢伙一點反省的自覺都沒有，葉清和先是氣惱地瞪了使壞的人一眼，後來才突然反應過來，自己被整了。丟下抹布，葉清和試探性摸了一下牛奶，果然摸到一團軟軟涼涼的東西。他手指一揪，把整片牛奶液果凍矽膠從鍵盤上拉起來。

 

　　「……」葉清和大拇指跟食指捏著那片牛奶，沒好氣地說：「大晚上的借電腦，就是為了整我是吧？」

 

　　「生日快樂！」安瑀對著葉清和大喊。愚人節嘛，不就是笨蛋的生日。

 

　　「你才生日快樂！」葉清和好氣又好笑地罵，「難得你這麼早起床，一起吃早餐？要吃水煮蛋還是荷包蛋？」

 

　　「荷包蛋，」安瑀想了想又說，「我想吃特製培根蛋吐司，家裡有培根嗎？」

 

　　「有。」葉清和翻了一下冰箱，點名似的一個一個點材料，「培根、雞蛋、花生醬、沙拉、」他轉頭瞄了眼餐檯上的食籃，「還有吐司片跟洋蔥，食材都有，你先去刷牙洗臉，我很快就弄好。」

 

　　雖然葉清和這麼說，但安瑀還是走去咖啡機旁邊幫忙設定好，再把土司放入烤麵包機才跑回房間洗漱。畢竟兩個人的早餐，總不好意思他什麼都沒做，就等著吃。

 

　　雖然平常也差不多啦。

 

　　安瑀洗漱完穿好衣服，葉清和也做好三明治。安瑀將葉清和的黑咖啡、自己的鮮奶茶端上桌就趕快坐好，在餐桌旁期待地看著葉清和端著兩盤早餐過來。

 

　　葉清和走到餐桌邊放下盤子，看見安瑀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自己，好笑地將其中一盤推靠近安瑀：「就這麼期待吃培根蛋……」他話還沒說完，才剛坐上椅墊的屁股就發出一連串放肆的聲響：「劈哩噗嚕噗噗噗……」

 

　　安瑀拍桌子大笑，亮晶晶的眼睛還笑出一點淚花。

 

　　葉清和無奈地從坐墊下拉出一個屁包：「原來是期待我的連環屁！」

 

　　「哈哈哈……」安瑀趴在桌上笑得肚子痛，「這個屁聲太可愛了，又大聲，比尖叫雞好玩。」

 

　　「這麼愛聽放屁？」葉清和將屁包丟到安瑀身上，「我今天晚上就吃一堆番薯，躲被窩裡放給你聽。」

 

　　「不不不用了，」安瑀故作驚恐，憋著笑拒絕，「現在聽完就好了，晚上不用特殊服務了。」他滿臉笑意從桌上爬起來，拿起面前的吐司開始吃。

 

　　葉清和無奈地搖頭，這淘氣鬼下個月就要二十六歲生日了，還總是這麼眉眼彎彎天真可愛，叫人越看越心生歡喜。

 

　　「喔對，」安瑀吐司吃到一半，突然對葉清和說，「今晚餐廳有事，我可能會晚點回來。」

 

　　「嗯？」葉清和邊喝咖啡，眼神越過咖啡杯邊緣看安瑀，「餐廳什麼事？」

 

　　「今天有人在總店包場，大侯哥怕忙不過來，要我過去盯著。」安瑀說。

 

　　「那祝你今晚順利。」葉清和垂下眼睛專心吃早餐。

 

　　「希望吧！」安瑀點點頭，又有點埋怨似的碎碎唸，「也不知道是要作什麼活動，居然選在我們餐廳，這樣黑漆漆的，是要怎麼玩？」

 

　　「可能有什麼驚喜吧。」葉清和嘴裡塞著食物，含糊不清地說。

 

　　「驚喜？在愚人節搞驚喜？應該是驚嚇吧！」安瑀想到了剛剛成功的惡作劇，又興致高昂地跟葉清和討論起來，「欸，你說會是什麼呀？會不會是大型的整人遊戲？」

 

　　「我怎麼知道？應該不會吧！包下一整個餐廳不便宜欸，就為了整人嗎？」葉清和笑起來，「等你晚上看到了，再告訴我是驚喜還是驚嚇。」他瞥了一眼手上的錶，「我時間差不多，要走了，」葉清和喝完最後一口咖啡，用紙巾擦擦嘴，起身往安瑀方向過去，先要了一個吻，才提著電腦、揉揉安瑀的頭：「我走了，晚上見。」

 

　　安瑀伸出手把人拉回來，在葉清和面露疑惑時，抓著他的領帶迫使他再次彎腰，自己仰著頭又跟葉清和要了一個混著奶甜與咖啡香的親吻。

 

　　今天愚人節，也是定情日。

 

　　雖然葉清和忘了，雖然八年前那一日根本也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好日子，雖然安瑀也沒想著要如何如何，但定情日就是定情日，多要一個吻也算是慶祝過了。即使是自己一個人的慶祝也無妨。

 

　　就是要這麼儀式化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(待續......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