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我跟你玩個遊戲

血腥味、爆破聲，伴隨着混亂的慘叫聲，一切彷似煉獄降世。

可在男孩的耳中，這些聲音倒有幾份親痛仇快的意味。

擦了擦額邊的汗，他再次環視了四周，搖晃的燈光或明或暗，灰白的走廊被染上大大小小的血跡，身穿白袍的屍體倒在地上，讓空氣沾滿濃郁的血味。

三十分鐘前，他拿着和自己差不多重量的槍進來，親切打造了眼前這片地獄。

他長得精緻，說話又甜很會哄人，因此誰也沒有想到，一個八歲的豆丁可以如此狠手。

確定這裡的人全部死掉後，他越過屍體來到一密碼門前，呯呯兩槍暴力解鎖，金屬門便颼颼自動打開。

「你來了。」

門後站着一名青年，臉色蒼白得，幾乎快要和身上那件病人袍同色同調，外露的四肢皮膚滿滿都是針孔和瘀青，沒有一片是完好的。

這樣的青年居然還能站着，不是意志力堅強，就是奇蹟再現。

看着乾淨的青年，男孩放下槍卻沒有走近，免得自己身上的污血沾污對方，只道：「你弟弟呢？」

「哄睡了，在這裡。」青年轉身抱起身後的小屁孩，完全沒有被外頭的血腥風雨打擾，嘴角還有閃亮的水痕，一看就知睡得得香。

「他剛剛還吵着要見你。」

「分開前不就見過，真黏人。」

「哈哈，他這不是喜歡你嗎，Alpha喜歡Omega天經地義。」

「他的感官有問題，小心他長大後喜歡睡廁所，再說他現在才幾歲？」

「三歲了，還有，別說自己是廁所。」

「……你現在就要給我找個童養媳？」

「我可沒有說，是你自己應下的。」

「走了。」男孩果斷放棄再跟青年爭論下去，爭過了無數次，他從來沒有一次能勝過對方：「你那船在B27區。」

「我記得。」青年把弟弟固定在胸口，接過男孩遞過的小槍，道：「那我們待回兒見，小心。」

「我的在C5。」男孩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，再看看那個已經在以口水弄濕哥哥衣服的不屑弟弟：「你才是要小心點。」

二人離開房間，各自往不同方向離開，青年那邊的路男孩已提早打點，槍不過是防身工具，一路應該沒有活人能跑出來煞風景。

男孩按着之前商量好的計劃，在救了那對兄弟後又放了其他人出來，清一色都是和青年那般病弱無比，但眼裡的光卻是沒法掩蓋，充滿着對未來的嚮往。

放了最後一個出來，男孩順手給對方指了B27的路，然後便逕自出發去C5。

C區這邊也同樣被「清理」好，男孩一個正眼也沒有給地上的屍體，心在此時終於也情不自禁跟着輕快起來，這座困着他們多年的牢籠，可再也沒法擋着他們對自由的追求。

上了船，把這裡炸了，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了甚麼事，即使知道又如何，那時他們已經跑遠了。

要他們為帝國犧牲，那為甚麼不讓那班人自己來，為甚麼要捉他們來？

在那些貴族醉生夢死的時候，他們連明天都不知道活不活得過，這就是帝國聲稱的人人平等？

為帝國奉獻，還真是去他的奉獻，既然聲稱上下一心，那就去找那些願意奉獻的人來做，他沒有答應過！

男孩愈想愈怒，腳步也禁不住輕浮起來，可突然的，他卻渾身一顫，汗毛一根根的立起來，整個人猛地回神，舉槍指着眼前的那片黑暗。

這股感覺，不對勁。

背上泛出了冷汗，四股也開始發軟，男孩的呼吸驀然變粗，一雙眼死死盯着前方，敵人還沒有出現，光是信息素已經令人想臣服，這是Alpha中Alpha才做得到！

憶及號稱是全帝國最強的Alpha，男孩用力地握着手上的槍，他為甚麼會在這裡？

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！

「你自己也很清楚，你開槍也打不中我。」

黑暗中緩緩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，畢直的軍裝把人襯得極為英氣，鞋邊的血跡沒有令他狼狽，反而進一步映出他的強大，像是踏血而來的修羅，所過之處只剩塗炭。

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……」Omega對Alpha的服從是天性本能，男孩壓抑着想跪的衝動，怒吼道：「回答我，赫伯特！」

「即便是王子也不能直呼皇帝其名，西瑞爾，你媽媽也應該這樣教過你吧？」赫伯特的灰眸掃過男孩，明明已經驚恐到不行還要強撐着，以那把帝國軍人也不用的破槍，站在自己面前虛張聲勢。

不過，光憑Omega之身卻沒有表現臣服這點，帝國之王眼裡閃過一絲滿意，這小子倒也有幾分血性，沒有給他的血脈丟架。

「你還有臉跟我提她！」男孩怒道，眼前這個男人、這個名義是他父親的人，在他一被檢測為Omega後，馬上就親口下命令把他倆母子押來這裡——Omega就這麼丟皇室的架？

「她為我生了一個孩子，我怎麼提不了她？」赫伯特淡淡道：「雖然她連一個Alpha也生不了。」

「你——你來這裡想幹甚麼！」男孩氣得差點就要按下扣阪，只是殘存的理智不容許他那麼做。

如果赫伯特想讓他死，他不會有命站在原地，現在他還活着，不過是對方暫時放過自己。

「西瑞爾，你不覺得你這問題問得有點蠢？」赫伯特輕笑一聲：「你以為你手上的槍怎樣來的，真信了你那班人聯絡上軍火商？」

「不可能！」男孩瞪大了眼，告訴自己不要相信赫伯特的說辭，可是心裡卻猶豫起來，的確，這次逃亡好像也太輕易了點，大量的陳舊武器、能被輕鬆鎮壓的防護、低價買回來的宇宙艦……

「怎會不可能，我兒子人生第一次策劃的軍變，我怎能不支持一下？」赫伯特眼角瞄了一下地上的屍體：「這麼久也拿不出甚麼成果，帝國白養了他們。」

被利用了。

男孩揮身一震，他們計劃了一切，結果到最後，被計劃的卻是他們。

赫伯特把他們當扯線木偶，借他們的手把人除去。

「你的計劃有點兒戲，不過也好，凡事都有第一次，練習多了你也會熟悉的。」赫伯特拋了一個耳機到男孩腳邊：「聽聽。」

男孩渾身起刺瞪着赫伯特，見對方沒有動作，他飛快地拾下耳機，放在衣服上擦了擦，這才放到耳邊。

「……藍色宇宙艦、擊落……重覆……藍色宇宙艦、擊落……西南30度N29位置發現另一隻宇宙艦，引擎尚未啟動……」

藍色宇宙艦？

是他們安排在B27區的那艘。

男孩如墜冰窖，只覺得耳邊的所有聲音進不了腦袋，擊落……那艘艦被擊落？

他剛剛救的所有人全都上了那一艘艦，全部就這麼……沒了？

那個整天纏着自己的小屁孩，在哥哥懷中睡到滿臉口水的小屁孩，他不久前還在跟對方哥哥打嘴砲，沒了？

兄弟二人，連同其他人，死了？

「不可能！」胸口痛得像被撕成碎片，男孩再次喊出聲：「那艘艦上有……有……你不可能會這樣做！」

「我要的人只有一個，保了他，其他都是廢物，留下來幹甚麼？」赫伯特再次展現他無情的一面：「不只是他，你媽媽我也帶走了。」

「她是你妻子，你敢這樣對她！」

「呯」、「呯」幾聲，男孩眼裡中一片紅光，他再顧不得甚麼，朝着赫伯特狠狠開了幾槍，可SS級的反應神經，早在自己開槍的同時已經可以看穿如何迴避。

他這幾槍，只是單純的發洩。

「停下，西瑞爾，這是對皇帝的不敬。」

赫伯特輕鬆避過子彈，信息素不加控制地釋放，張狂又不容反抗，直壓得男孩整個人伏在地上，氣喘得頭也抬不起，槍枝也隨手一跌，然後被狠狠踢開。

男孩抬不高頭，只得盯着地板的血跡，聽到赫伯特的聲音在自己頭頂響起：「我不殺你，也不殺剩下的那艘艦。」

「為甚麼不殺我？」男孩咬牙切齒道：「你知道我不會放過你。」

「我承認我曾經因為你是Omega而看輕你，但你展現出不比你兄弟的血性。」

帝國向來尊崇王者，向在位者挑戰更是看作成英雄豪氣，皇宮裡那好幾個兒子整天想着篡位，赫伯特也照樣任着他們來。

身為頂級Alpha，赫伯特有絕對的自信擺得平他們，更別說現在多一個男孩。

「我跟你玩個遊戲，西瑞爾。」一本書被扔到男孩的眼前，赫伯特繼續道：「如果你贏了，我把你媽媽還你。」

「遊你的狗屁！」男孩不甘大喊：「流盡我身上的每一滴血，我一定把你殺了，不止這樣，我媽媽和另外一個，我一定會救！」

「西瑞爾，你連我衣角也碰不到，不玩的話，你這輩子都贏不了我。」

「你——」

「證明給我看，你就是那個被她認定的人——不然我放你在這裡也沒有意義。」

赫伯特擱下意義不明的一句，便把男孩當成死物拋棄在原地，轉身投入黑暗之中，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似的。

 

 

-----

吾知來：赫伯特扔下的是不是A書！

男孩：是的，還是雙龍，給未成年看這些，他好變態，快報警！

赫伯特：……